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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铁嘴赶来时,那漫天的业火刚刚消散,他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从前那个神算的气魄全都丢了个尽,只在自己心里哀嚎到底来晚了一步。
雏凤的形象一闪而过,转眼二月红就化回了人形栽倒在张启山怀里。
“师兄!”齐铁嘴落在他二人身边,连忙伸手去探二月红的脉息。
张启山神色一凛,扶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二月红靠在齐铁嘴怀里,道:“你来得正好,带他离开这里。”
齐铁嘴抬头看着张启山的神色,便知他此时恢复了记忆和法力,也不需掐算就明白他要做什么,遂不敢违逆,抄起二月红驾云离开了。
后来的事,二月红醒来后是听一个偶然路过那里的小仙讲的。
那日他离开之后,张启山召出了自己的长枪,指着砜晏道:“说吧,想怎么死。”
砜晏没想到自己本是要来杀人的,到最后反倒要被人杀,自然不甘心,手里的长刀也泛着寒光:“张大佛爷这句话说得太满,小心闪了舌头。”
穷奇的纹身闪着炙热的红光,张启山赤裸着臂膀,披头散发,笑得阴狠之极,全然没有一个神仙的仙风道骨:“都叫我佛爷,可旁人不知,你该知道,我可从未曾慈悲为怀过。”
想起从前若水河畔魔族的血流成河,砜晏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连带着提着刀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他面色发白,心里也觉得自己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对面的气势弱了下来,张启山却并未因此而放过谁,他长枪一横,脚步交错,化身为那凶兽穷奇,所到之处,不留生机。
二月红听这段的时候无聊得要睡着了。
以他对张启山的了解,自然对那几个妄图挑衅他的魑魅魍魉不会留情。
“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凶神恶煞?”
小仙还在絮絮叨叨形容着,张启山的声音却从门外传来,那刚刚还眉飞色舞的小仙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一般,冷汗眼见着就滴了下来。
二月红靠在床榻上闭目不去看他:“不来也就罢了,一来就吓孩子们,以后还有谁敢来未空山做客?”
张启山负手目不斜视走过来,倒对造谣的小仙视而不见:“今日可好些了?”
“不过一次涅槃罢了,我还挺得住,你不必每日都来探望。”二月红睁眼,“法力修为都会慢慢回来的。”
“嗯,我知道。”张启山坐在他旁边,笑是笑着的,却渐渐垂了嘴角,不说话。
刚刚还热闹的寝殿顿时鸦雀无声,那小仙不知何时也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余两个还未解开心结的老神仙,各怀心思。
“我……”
“我……”
半晌的沉默,两人对视一眼,却同时开口。
二月红微微一笑,示意张启山先说。
“你,不怪我了?”张启山又是深吸一口气,才说道。
二月红仿佛有些诧异:“这话从何说起?”
“丫头那件事……”张启山低了头,盯着被子上的花纹,“虽然是个意外,但毕竟……”
窗外的微风携着声声鸟鸣送进殿内,二月红在听到那句郑重而简短的“对不起”后,脸上的笑意渐渐荡漾开,他过去拍了拍那人的手:“不怪你。”
张启山猛地抬头,眼里是认真的探寻,他此时哪里还有半分不败战神的样子,倒是跟二月红二十年前收的那个弟子张启山颇为相像:“此话当真?”
仿佛有些累了,二月红靠在身后的垫子上:“丫头走之后给我留了话,说莫要为难自己,也别为难你。说起来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她那个时候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她是那样一个聪明的女子……”张启山叹了一句,想了想,伸手搭上二月红的脉。
精纯的真气自张启山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入二月红身体里,让他周身感觉暖洋洋的,分外舒适,他深吸一口气,渐渐觉得放松了下来。
多年不曾睡过觉导致多年不曾做过梦。
自然也有些年头没梦见过丫头了。
二月红从前不止一次祈祷让他梦见丫头,但总是不遂人愿,再加上后来慢慢地也就淡了这份心思,便更加没了希望。
当年遇见这么个一见倾心的姑娘时,是在大荒之外的东海一座小岛上。丫头踏着那海面上盛放的芙蓉翩然起舞,二月红自坐忘之后醒来便看到了这么一幅美到了极致的画面,顿觉美好。
他这一梦,就梦到了这初次相见的场景。
东海是二月红的故乡,他自那里化生出世,自小便独身一人,以天为被地为床,渴了喝琼汁甘露饿了吃岛上的野果,日复一日也修成了人形。所以后来二月红拜了师出了师,成了一方战神,无论多么地位显赫,他隔几百年总要来此小住几日,躺在那片当年躺过的草地上,他有种不会忘本的感觉。
忽然海面上传来一阵雀鸟的歌唱,二月红好奇地坐起身,向声音的源头张望着。
可他并没看见唱歌的鸟,反而全部的视线被远处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吸引。
那显然是个女子。一头青丝随风飘荡,红衣随着动作摇曳,离得太远二月红看不清她的脸,但这一支和着鸟鸣声的舞却让二月红为之怦然心动,本能的觉得,这女子定然不凡。
一曲终了,女子才察觉一直有人观看,惊慌中却不失礼数,婉约中不失羞涩,她盈盈一礼拜下,而后微微一笑,驾着云飞向西方。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张启山见从东海回来的二月红失魂落魄,走过去推了他一下,“丢魂了?”
“佛爷,你遇没遇见过让你瞬间动心的女子?”二月红回过神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有啊!”张启山笑容不变却眼神有些闪躲,“所以我至今未成婚嘛!”
“呦?还有这事呢?”齐铁嘴不知从哪里凑过来,抱着一只茶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佛爷说来听听?”
两个师弟眼里好奇的神色仿佛能实质化了,张启山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当年遇见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仙,一直想着罢了。”
二月红从不是个愿意打探他人隐私的人,所以佛爷不愿多说,当年他也不曾细问,可如今在梦中,他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换“女子”为“小仙”的张启山说这段话时不自觉的脸红和望向自己的不自然。
显然那小仙就是他自己。
当年没看出来的掩饰如今看来是那么的拙劣。
现实里的后来是:二月红迅速的找到了那个女子而后迅速的成了婚,虽说没有迅速的生个孩子但日子确实如同掉进了蜂蜜里,甜美恩爱的诸仙都羡慕,连与二月红最要好的齐铁嘴都受不了搬离了未空山。
而张启山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与从前形影不离的二月红渐渐疏远了起来,直到机缘巧合得知丫头是魔君的女儿,才有了后面的那档子事。
说来好笑,如今在梦里,二月红竟然立刻做了个与现实不同的决定。
“那佛爷当时可有问过那小仙的姓名?”他负手笑着,“若是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独守这许多年,佛爷可太傻了。”
“不用问啊!”张启山坦然望着他,“他一直在我身边。”
齐铁嘴端着茶杯无声地往远处蹭着,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二月红就那么看着张启山。
“若今日我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什么?”
二月红睁了眼,正看见张启山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佛爷当时可有问过那小仙的姓名?”二月红重复万多年前的那句话,一字一顿,“若是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独守这许多年,佛爷可太傻了。”
心房仿佛有个城墙被戳破了一个窟窿,而后轰然崩塌,张启山捏住他的手:“不用问,他一直在我身边。”
窗外依稀传来鸟鸣声,今日当值的三足金乌在东方散发着自己耀眼的光芒,二月红微微一笑:“所以我问你,若不是我主动提起,你打算何时说?”
张启山眼里的暖意融化了他这脸上堆砌了一辈子的坚冰:“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若你一世平安,我大概是不会说的。”
甩开那只手,二月红撇着嘴:“无聊。”
张启山给他脸上的表情逗笑了,一脸无奈:“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本来就是个孩子,”二月红呛他一句,“刚刚重生,我要不要现本相给你看?”
想想那只毛还没长全的小鸟模样,张启山又是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是不必了。”
开玩笑这件事,两个老不死的多少年没做过了,但大难过后,两人却在这平常的日子里说着这平常的笑话,闲散的不像话,安逸的不像话。
与为战而生的张启山不一样,二月红本不是个好战之人,这样平静的日子是他原本就想要的,活了四十多万岁,他才终于得到,也算是,功德圆满。
玩笑过后,二月红轻咳两声才正经起来,他拉着对面那只手,盯着那人的脸:
“张启山,你听好了:这万万事,我不光愿与你共同承担苦难的,也愿与你分享快乐的,更重要的是,我要与你生死与共,”二月红拉起了对面那人那手,“岁月匆匆,我不能再错过之后感慨人生长恨水长东。”
朝阳升,微风过,那春日里的林子一片桃红。清晨的露珠自桃花上滴落到了二月红的脸颊上,带着点点胭脂红,带着点点桃花香,令张启山沉醉,他把二月红揽在怀里,将回答埋进心里。
这朝来寒雨的感慨,终究在这个普通的日子里烟消云散化作春泥,润物无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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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争取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