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过渡,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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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黄了北方的枝叶,吹凉了夏季闷热的天气,一场秋雨一场寒,长沙古城终究是跨过了1938年的夏季,进入到了这座城最混乱最不堪回首的岁月。
日军大举侵华,一时间全国各地都是人心惶惶,报纸上也都是战事。世界一片焦土,战争的劫数纷至沓来,百姓们守着自己的家,看着自己无力的双手,并不觉得自己在面对虎狼之师能有多大希望。
张启山办公桌上的电令陡然增加了几倍,几乎忙得焦头烂额。
二月红的伤势已经大好,自从知晓早已逃不开战争之后,他便索性迎头而上,主动揽过了张启山身边除了军务之外的一切大事小情,忙到日夜更替也不自觉的时候,累了便在张府里随便找一个沙发一窝便也能睡个好觉。
张启山偶尔从书房出来见到这副场景总是哭笑不得,每每放下手里的文件扯过毯子,轻手轻脚走过去给他细心盖上,而后坐在一旁仔细瞧着那副踏实的睡颜,便觉得此生最幸福的时刻也不过如此了。
扭头看见了委员长的密电,他不敢想象如果这决策真的实施了,这个人,这座城,会走向何方。
1938年10月25日,武汉沦陷,那日张启山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无用,他砸了桌上的所有物件,愤然吼了一句:“无能!”
武汉会战失利导致大批难民涌入长沙,而此前长沙作为上海南京等地会战的后方,战略储备的调运和公路铁路水路的交通在数以万计的难民涌入之后呈现严重疲态,张启山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九门当家人临时决断,调集商业物资,紧急资助难民。一时间城外战火纷飞,可城内却是同仇敌忾,让张启山好生欣慰。
11月8日日军攻入湖南北部,轰炸了长沙和衡阳。刚刚积蓄起来没几日的士气在日本人的炮火下荡然无存。临湘,岳阳次日接连失守,长沙朝不保夕。
当晚,张启山再次接到密电:
实施焦土政策,勿误。
“佛爷你找我。”二月红手里还拿着账本,低头走进了张启山的书房。
“二爷,”张启山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跟他谈起政事,“你要不要与九门其他掌门一起去城外呆两天?”
“为何?”二月红抬头疑惑问道。
“城里不安全。”张启山思来想去,只是支支吾吾不敢言密电。
“你我生就在乱世里,何时安全了?”二月红袖手笑着,他看得出来张启山心里有事,但他不打算问,“我不走。”
“你怎么这么倔啊!”张启山急了,“让你走有让你走的道理,我又不会害你啊!”
“佛爷有说不出口的苦衷让我离去,我懂,”二月红放下手中的账本,上前一步,眼睛里倒映着对面那副焦急的面孔,却泛起了层层了涟漪,一字一顿,“但如果佛爷都觉得是危险的事,我若走了,谁来帮你呢?所以我不走。”
有那么一瞬间,张启山觉得此生无憾了,他摇头叹气:“好吧,我早知劝不走你。”
“那你还劝?”
“姑且一试,万一走了呢?”
“失望了吧?”
“也不算。”
11月13日凌晨,张启山摇醒了在沙发上刚刚躺下的二月红:“跟我来。”
站在天心阁上看过去,整座古城笼罩在夜色里,张启山冲副官点头:“去吧。”
心头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二月红去看身侧那人的脸。
“你猜的对,”张启山苦笑,“知道我为何非要你离开了吧?”
“可这……”二月红眼里闪着愤怒,“这是多少人的家?有多少人生生世世没有离开过这座城?你有什么权利焚毁它。”
“我没有权利,但我只能执行任务。”张启山眼里映出了第一处点火的红色,“我只能祈求这场火能阻挡日军的脚步。”
企图要去救火,二月红被张启山拦腰拖住:“二爷你冷静点!”
挣扎着咆哮,二月红吼:“我很冷静!但我做不到眼看着你们草菅人命!”
两人都是自小习武,且师承一脉,张启山要想拦住他可费了不少力气:“你去也于事无补!”
“混账!”
在二月红的怒吼中,南门三处接连意外起火,不一会儿,民房也被引燃了,眼瞧着火势朝天心阁处蔓延。顾不得那许多,张启山当机立断下令道:“弃城!”
古城里,大火烧了五天五夜,最后在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里自行熄灭,城外一身狼藉的张家军满目悲怆。
原来家园再次被毁,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由于弃城令下得及时,避免了大部分部队的人员伤亡,且灾后重建工作主要也都由张启山组织,蒋委员长电令对张启山的过失不予追究,允其将功补过,带领守备军奔赴前线,划在第九战区司令部管辖。
电令下达之后,张启山倒是没什么话说,倒是二月红撕了电报,恨然怒斥:“渎职殃民!”
可此时谁又有什么办法?该上战场确然逃不掉,便如同生生死死的事一般,原就是天定。
都说令行禁止,张启山从未觉得离开,变得这么难以启齿,要知道他从来都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你自去保家卫国,城里有我,”在他走之前,二月红磨磨蹭蹭踱进来,踌躇了许久道,“虽说重建之后定然不复从前繁华,但我会尽力让这座城少些苦难;九门里你也放心,有我在,倒不了;府里你也……”
他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张启山仿佛听得不耐烦了,一把抓住他的腕子拉得他整个人倒在怀里。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气氛很是尴尬。
二月红脸颊微热,他轻咳两声:“额,佛爷……”
捆在人身上的手并没有放松力度,张启山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凑过去,在那红唇上狠狠印上了自己的吻:“你给我安稳待着,等我回来。”
大脑一片空白,二月红在那火热的吻里竟然找到了离别愁思,找到了一腔情爱,找到了此心安处。
来不及多想,只是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二月红在那抹军绿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许久也不曾回过神来。
“二爷?”
身后一声呼唤,二月红回头:“老八,你刚说什么了?”
“我说,您就再怎么看,佛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齐铁嘴心里感慨自己神算当够了,也不知何时当起了月老,“您的这份心思啊,倒不如找个途径传递一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月红端起桌边的茶灌下一大口,到胃里才觉得凉。
“怎么掩饰都用这句啊?”齐铁嘴特别无奈,“二爷,您换句话呗?”
“兔崽子!”手里茶杯就要砸过去,二月红好不容易忍住,瞪眼瞅他。
举手投降,齐铁嘴吐吐舌头:“我去看看九爷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
二月红挥手让他赶紧走。
“二爷,”走到门口,齐铁嘴又探头回来,“相思之症难熬,书信是良药。”
茶杯到头来还是摔在了齐铁嘴脚边,二月红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炸毛:“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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