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江南

那个，俗话说，小虐怡情哈~

糖都是用虐衬托出来的

抱头跑~

前情提要：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十二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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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精心策划的阴谋在一定程度上没有得逞，但他们却不甘心于此。丫头的病势越来越重，身子上的疼痛渐渐超过了她的忍耐力，而无缝不钻的日本人趁二月红忙于照顾丫头的时候终于伸进了手。

“二爷，打听到了，城里的药店都不卖给咱们府上那镇痛的药，”管事擦着满头的汗，“说是，佛爷下的命令。”

“佛爷？这不可能！”二月红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捅了自己一刀，他转头看着满脸冷汗紧闭双目的丫头，鼻子一酸，落下泪来。转头大吼：“备车！我要去佛爷家求药！”

他拿披风把丫头裹得严严实实，而后轻声安慰着她：“你再忍忍，我们去求佛爷，他会给我的，他一定会的。”

窗外北风呼号，远处闪了几道亮光，过了一会竟响起了轰鸣，老天也不做美，偏偏这个时候下起雨来，但二月红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佛爷，二爷来了，还带着夫人。”管家进来通报，满面愁容。

“把大门锁上，别放他们进来。”伴着雷声，张启山的吩咐显得分外冷漠。

管家犹犹豫豫的去了，不理解自家佛爷到底是哪里不对，这瓢泼大雨里，竟然将平日里最好的兄弟拒之门外。

“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

“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

······

“佛爷！”倾盆而下的暴雨里，二月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这辈子跪过天地，跪过父母，这是他第三次下跪，跪的，是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

门外坚定的吼声和着砸门的响声在一道道惊雷中一下下砸在张启山的心上。他在起居室里揪着自己的头发，神色狰狞。

终究还是一个忍不住，张启山冲到门口，也大吼：“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把药给你的！”

“为什么？！”二月红目呲龟裂，他想不明白，急急解释道。“我不要鹿活草，我只想要减轻她的痛苦！”

“我不会给你的！”张启山至始至终只有这一句。

“丫头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求佛爷赐药！”二月红不是不知晓道理，不是不明白家国大义，不是不知道日本人的陷阱。但事关丫头，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求佛爷赐药！”

“对不起了。”张启山望着门外的那个一席红衣红了眼眶的人，咬牙转头离去。

“佛爷！佛爷！”二月红恨不得拆了这碍事的铁门杀将进去，“张启山！”

那最后锤门的力道带着两旁的转轴都是一颤，二月红怒极的样子吓得远在房子里的管家都是一缩。

风雨中二月红抱着渐渐没了声音的丫头继续跪在张启山的门前。他不住的安慰着怀里的女子：“再等等，再等等，佛爷会开门的，他会把药给我的，你再忍一会儿，就一会儿。”

丫头浑身早就湿透了，她靠在二月红怀里，就像当年被他从青楼门口救回人世间一样，那一瞬间她抬头望去，雨里狼狈的丈夫在她眼里却是分外俊朗，疼痛渐渐远去，丫头声音渐弱。

她说：“哥，你别恨佛爷，他也是迫不得已。”

她说：“哥，我这辈子遇见你，已经足矣。”

她说：“哥，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丫头，给你下面，听你唱戏。”

她说：“哥，我走了，没能陪你一辈子，对不起。”

······

长沙城入冬以来的第一场暴雨下了三天，二月红在张大佛爷家门口跪了三天。

张启山在后院里陪着二月红在雨里站了三天。

“这样做值得吗？”齐桓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却背着手，望着刚刚进门的二月红。

“什么？”二月红觉得好笑，这孩子一脸的稚嫩。问出来的问题却是那么的犀利。

“二爷的来意齐桓都知道了，”那孩子挥了挥手屏退下人，笑得儒雅，“齐桓愿助佛爷与二爷一臂之力。”
“若说帮助也是佛爷，与我何干？”二月红笑着看这个才只到他胸前的小大人。

“二爷不也给了李家哥哥钱财助他发展家业？”齐桓捻起点心塞进嘴里。

心里一惊，二月红重新换了个目光去看这孩子，突然觉得佛爷到底是有眼光的，他看上的人都表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却是真有本事。

“二爷别这么看我，”齐桓笑了笑，拎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您忘了？我是个算命的，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受教了。”二月红起身拱手，而后转头离去。

他不觉得给一个孩子行礼有如何不妥，毕竟这年头，有些本事的人，不管年纪大小，都是值得以礼相待的。

“二爷，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齐桓追了出去，这回脸上换上了他这么大孩子该有的童真，“您这样鼎力相助佛爷，若是有一天被他背叛了怎么办？值得吗？”

“值得。”二月红摸了摸他的头，最初的惊讶一扫而过，他依旧笑得淡然，“而且，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

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之前二月红在梨园里唱上一曲便能博了满堂彩，如今他的夫人出殡，前来祭拜的，却只有齐铁嘴一人。

缘由不过是二月红在张大佛爷家门口跪了三日的消息不胫而走，长沙城里都知道二爷得罪了枪杆子最硬的人，自然不敢前来观礼。

即使平日里大家都受了二爷夫妻不少恩惠。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走在空空的街道上二月红心里冷笑了一声，不来也好，丫头，这最后一段路，我陪你。

而张启山和这几日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尹新月倒是想来来着，二月红却只是托管事带了一句话：

“你最好不要出现，你出现了我不保证我不会杀你。”

张启山就彻底消停了，他不是怕二月红会冲他挥刀子，他是害怕二月红冲自己挥刀子的时候伤到自己。

那天阳光普照，二月红一身暗红色的长褂走在空旷的街上，身后是那口硕大的楠木棺，丧乐起，吹得却不是寻常人家的十番乐。弦乐的声音响起时，就算再不敢出来观礼的人也都从自家门缝里偷着看。

二月红提着雕花的宝剑唱着霸王别姬，眉眼间神色迷离，一路踏着鼓点走向城外，他府上送葬的队伍里人不少，但阳光照在素白色孝服里的那一抹红色身影上时，独独只剩了个萧瑟之意。

张启山一直站在自家门口，管家后来回来汇报，说二爷送走了夫人独自回去了，红府大门紧闭，谁也不见。

他仰天长叹，自己这么做，到底是把这个人从自己身边推开了个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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