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红】【卸甲归】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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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红是用过了饭才从管家手里接过那包裹的，丫头识趣的拉着陈皮去了旁的房间里说闲话，留他一人在用饭的东次间里拆那捆绑结实的牛皮纸包。
包裹不大，打开也不费多大力气，可里面的东西却有些出人意料：一个小巧的鼻烟壶，还带着土腥味，一眼便看得出来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东西。
鼻烟壶上面花纹倒是不繁复，很容易懂，却让二月红瞬间眯了眼，品出了些危险的意味，他抬头望向还在一旁侍立的管家：“佛爷人呢？”
“放下东西后就回去了。”管家垂头回话，“什么话也没留。”
二月红挥手让他下去，心里藏了团疑云，看来只得晚上静了再去张府找人问问清楚吧。打定了主意他倒不担心了，把鼻烟壶揣在袖子里，他负手也去看看里屋丫头和陈皮在聊些什么，把那幅浅显的长发女人图从脑子里强行赶出去。
当晚丫头看着到了就寝的时间依旧衣衫整齐的夫君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遂往他怀里塞了件大衣柔声道：“夜里凉，二爷自己要小心。”
二月红看着妻子的面庞，安慰一笑：“放心，我就是去佛爷那里叙叙话，你先睡。”
目送人翻墙出了院子，丫头满目愁容，她倒是不担心二月红在夜里会遇到危险，但这些日子下来二月红总是与佛爷待在一起，像是在谋划着些什么，这才是让她最担心的事。
可她无力改变什么，只能求神佛保佑，保佑二月红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佛爷，你家这窗子不好翻啊！”二月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轻浅浅，笑意明显。
“就是防着你们这些轻功好的，我才特意命人建的高。”张启山扔了手里的笔，脚下一蹬，倚在转椅里转向窗边的人。
“那你也没防住啊！”二月红笑着跳了进来，把晴朗的夜空抛在身后，走近那明亮的书桌旁，他自顾自的在张启山对面坐下，“来我府里送东西，怎么还不把话说明白？害得我还得跑一趟。”
张启山心里的话不能明说，转了转眼珠他起身去给人倒了杯热水：“陈皮难得回去，我若进去了不是打扰你们天伦之乐？”
“那你就自己回家，饿到现在？”二月红耳力不凡，他指了指张启山刚一阵抽搐的胃，笑容里有了一丝严肃，“好歹是自己的身子，你不在意难不成还等别人来替你在意？”
撇了撇嘴，张启山想说你不是就替我在意着？却到了嘴边换了个话题：“来问我那鼻烟壶的事？”
“是。”二月红神色坦然，“你从哪里得来？”
“霍家送过来的，”张启山把杯子塞到他手里，转而坐在他旁边，“三姑娘没解释，只说要我问你。”
“她还真会推脱。”二月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难得对一个人表露出鄙视的态度。
“全长沙也就你愿意对我说真话，”张启山倒是不以为意，笑容淡雅，“所以，二爷，你能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吗？为何霍家视它如烫手山芋？”
“这鼻烟壶本没什么，”二月红望着对面那张已是满眼疲惫的脸，捏着东西长话短说，“但这幅画上的女人叫西王母，是道教的崇高女神，不老不灭，这本是个传说。但近百年来探索长生的人越来越多，到达的疆域越来越广，对她的传说却越来越真实了。传言西域有个地方叫做西王母国，是这个人与她的臣民的聚居之地，那里的人都能得到长生，就是这样。”
“王母娘娘？”张启山在脑子里转化了一下，有些接受无能，“这也可以是真有其人啊！”
“早跟你说过，传说都是有原型的，”二月红抿了口热水，翻他个白眼，“当年麒麟如此，如今西王母自然也可以如此。”
“然后呢？”张启山继续问道，“真有长生？”
“看人拿什么去换了，”二月红把鼻烟壶郑重放在张启山的书桌上，“不然何故到现在知之甚少？这长生便是所言非虚，也定然不是平白无故便可得来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张家的传言了，”张启山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说不定也与这西王母有些同宗同源的意味。”
对于那个东北的古老家族所有的一切张启山原本便讳莫如深，这么多年来很少提起，二月红只知道那是个能量很大的家族，别的也不比旁人多知道。不过此时张启山贸然提起，他竟也没有要多问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道：“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当务之急是这鼻烟壶的来历，霍家把这东西给你，显然说明以她们一己之力成不了事，你要帮她们吗？”
张启山先前提到他叛出的家族时情绪有一瞬间的波动，好在二月红岔开了话题，他便也马上回过神来皱着眉：“一定要查？这东西既然与西域有关，定然在长沙查不出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这鼻烟壶毕竟出自长沙，若是前人已经有了线索带到了自己的墓地里也是有可能的，”二月红走过去轻声分析，“这其实不在你，毕竟长生这种东西对世人的诱惑皆是等同的，你若不想探查，总要保护，这件事霍家推给你，从某种角度来讲也是情理之中。”
这话不假，作为长沙城里如今的一把手，张启山当仁不让，他神色凝重：“你说该如何？”
二月红看懂了他眼里阴云后面的办法，笑着替他说出来：“九门已经齐了，也正是检验一下的时候。”
“二爷懂我。”张启山立刻换上了个笑脸，眉目舒展不似之前一般愁云惨淡。
“我不光懂你，我还懂你的肚子。”二月红翻他个白眼，扯着人袖子往楼下走去。
“做什么？”
“给你下碗面，你肚子都叫了一个晚上了自己不知道？”
“那就多谢二爷了，我也尝尝您的手艺？”
“滚蛋。”
“醒了？”二月红望着床上那睁了眼的人，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另一只手去揉僵了一晚上酸麻的臂膀。
“你怎么还在？”张启山仿佛不记得夜里的事，有些困惑的问他。
“哈！也不知是谁昨晚拉着我死活不让我走。”二月红推门叫了人送些水来，草草擦了把脸，嘴里挑了一抹讽刺的笑，靠在床柱旁静看丫鬟伺候他梳洗。
“是我唐突了，”张启山忍着疼，撑起上半身已经用尽他所有力气，却还犹自端着架子，“这次多谢你帮我。”
可能真的是因为人清醒了，所以也生疏了，二月红望着那人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些失落，怅然笑笑：“佛爷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辞了。”
张启山也不留他，点了点头，吩咐刚刚进门的管家：“送送二爷。”
二月红抬腿就走，他怕他再不走要活撕了这人。
“您真走啊？”管家不明所以，“佛爷才刚醒，您……”
“我往哪儿走？”二月红把气撒在他身上，“哪也不去，一会老八来我还有话问他呢。”
管家低头笑得肩膀直抽搐，很憋住不敢出声，有一会儿了才平静下来：“那我现在就去吩咐摆饭。”
说罢老头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自己再待一会儿笑出声，二月红看着他背影也无奈笑笑，总觉得自己的形象有点要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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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章，第二部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