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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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要按照张启山不愿示人的那点小心思来讲,他是极愿意二月红帮他一把的。毕竟这几年局势动荡,长沙城里新生的势力越来越多,每一个都想挑战九门的权威。而偏偏前几年二月红一心退隐不管世事,每日里唱唱曲子逛逛铺子,他提到政事这人就开始犯困,有的时候真是恨得他牙痒痒。
却又偏偏不能说他些什么。
如今自己这一病倒是因祸得福,二爷重新出山整理九门内务,梨园里的眼线也不再是个摆设了,每日情报如流水,张启山随便翻翻都觉得自己耳聪目明,心里的担子总算是放下了些,脸上便多了些平易近人。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欢快!”
雕花的大门敞开看的见外面湛蓝的天,门口那道挺拔矫健的身影是张启山觉得自己此生都奢求不来的福气,那人一身行褂一丝不苟,负着双手故作老成,却偏偏掩饰不住自己自己唇边的笑意。
“想二爷什么时候也学会悄无声息了。”张启山从窗边侧过头,挺拔的鼻梁下也勾起了一模一样的弧度,宽松柔软的袍子随着微风拂动,像是此时他的心情一般荡漾。
“这可不赖我。”二月红缓步走进房间,仔细打量了一番对面那人的脸色,“我可什么都没吩咐,是你管家懒,自己没来通报。”
“大概是把你当做自家人了,”张启山摆弄着手里的扳指,“我回来时也不见有人通报。”
“你回来他们给谁通报?”二月红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了靠,这几日为了让张启山好好养伤,他伏案的时间是之前赋闲的三五倍,腰上的旧伤有些复发的征兆,他抿嘴乐,“不过你现在这脸色还不错,看来过不了多少日子又是好汉一条啊!”
手里那本《难经》瞬间甩到了人身上,张启山瞪眼:“我现在也是好汉!”
呵呵笑着不答话,二月红捡起腿上的书平平整整放回茶几上,心底蓦地有股暖意散开,这样平静而闲适的日子,在丫头去了之后是他再不曾奢望的。
夕阳挂在远处的山巅露出半张脸,一时间映照着整个房间都是火红火红的。二月红脸色微赧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这都几点了,你府里怎么还没开饭?”
“厨娘的母亲病了,我给放了假,”张启山起身时下意识地捂着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余下的几个没一个伶俐的,连个饭都不会做。”
这可是实话?二月红摇头叹气:“那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饿着呗?”
“嗯。”这人承认得倒快。
无奈起身,二月红迈步向厨房:“想吃什么?我去做。”
“下碗面就行了。”张启山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眼里的笑意随时都会溢出来。
“你这手艺还真是好!”
张启山赞叹地望着桌上的那碗面:汤水清亮,半透明的面条在灯光下泛着金光,几处绿意隐藏在乳白色的汤里,似有若无,小小一勺红油飘在其上,辛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二月红放下挽起的袖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十指相对,笑道:“你就算不夸,这面我也不会收回来。”
还怎么收回来?转眼都已经让人吃掉一半了。
“小心眼了不是?”张启山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仓鼠,说话时却依旧口齿清晰,“是真的好吃。”
楠木餐桌被擦得分外光亮,二月红低头见仿佛也看见了那年那晚自己自院外翻墙而入这人的书房,好像也是这人饿肚子,好像也是他下厨。
印象中那是他第一次做饭,汤少了盐多了,菜没熟面条糊,这人却一样吃得丁点不剩,末了还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感慨一句“浮生若梦,若娶妻必然要娶你这样贤惠的”。
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二月红抿着嘴乐,他记得自己说:“我贤不贤惠倒是还没有定论,不过你要是真娶一个我这样的,大概不会被饿死而是被毒死。”
转眼已是十年光阴。
让人蓦地就多了丝喜乐,少了许忧虑。
“想什么呢?”张启山又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抬头见对面那人眼睛发直,遂一个响指敲过去,好奇问道。
回过神来,二月红故意板着张脸:“吃完了?那该说说正事了。”
难得露出一点孩子气,张启山故意撇了撇嘴:“哦。”
“这几日我就陆续把我的人撤回来了。”二月红一手撑着腰一手端着刚刚泡好的茶,“陆建勋那边的情形我摸得差不多了,再跟着恐怕要被人发现。”
“跟着也无妨,”张启山被勒令半躺在床上休息,但眼里的精光却是一如既往的闪亮,“打草才能惊蛇。”
“你要让他动?”二月红挑眉,思忖少倾他复又点点头,“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那内鬼呢?”张启山把头往后靠,他还真有些乏了。
“既然你我有所察觉,这内鬼就掀不起来多大风浪,”二月红腰上的疼痛越发严重,连带着面目的表情都有所变化,“我看还是给他留些面子,毕竟共事了十几年。若他再不悔改,再行处置也不迟。”
“听你的,”张启山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困意浓浓,“对了,我把薄家兄弟放了。”
“放了?”二月红皱眉,“你还真是以德报怨啊!”
“这俩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但本性不坏,不过被人利用罢了,算了吧。”
他说完这句话头便一歪,睡着了。
二月红看着他的睡相不禁好笑,轻手轻脚帮人扯下了身后的靠垫,掖好了被子,才熄灯走出去。
可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张启山便睁了眼,先前的睡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心疼。
回到红府已是月色朦胧了,院子里果然站着那个一身皮衣的人。二月红不看他,径直进屋找了把椅子坐下。
“师父。”陈皮随他进来,在他面前站定。
“还知道回来?”没点灯的屋子里,二月红的脸色也如夜空般漆黑一片。
陈皮跪下低头:“您都知道了。”
他认罚不认错,二月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叹了口气:“我早知你这性子要出事,但还不曾想过你能做得如此没有人性。”
“师父,他们不卖您药的时候,可有人性?”陈皮抬头,眼里竟满是泪水。
“你混账!”二月红手都扬起来了复又忍了忍,缓慢放下,“我和你师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陈皮梗着脖子,红着眼眶,不说话。
腰间的痛越发剧烈了,二月红越发觉得从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感。他摆了摆手:“你走吧,日后莫要向外人提起你是我的徒弟。”
陈皮膝行两步,终究是哭了出来:“师父……”
“好在你如今也可以自食其力了,往后师父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二月红以手遮面,不看他,“走吧!以后不许你再踏入红府一步。”
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泪水划过陈皮的面庞,他一字一顿:“徒儿日后不能尽孝了,师父您多保重。”
那道猛地冲出大门的身影在二月红蓄满泪意的眼里跟多年前蹲在街角的孩子重叠在一起,转瞬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
“陈皮。”
“你家里人呢?”
“死了。”
“那你以后跟着我好吗?我叫二月红,从今日起,我是你的师父。”
—tbc—
陈皮这里以后也是有用的哈
郑重申明!不是二四!